close

大概睡了3小時,沒法繼續,只好起來爆走。

我在不到三小時的睡眠時間內,做了一個夢。實際上,我根本沒有真正睡著,老是浮現一大堆寫著情節的文字,凡是符碼都有意義樣貌,啊,我就笑了,所以我腦神經衰弱得久了。

虛浮的文字孔隙間,冒出了一個小劇場。我多夢的資歷很深,可從未這麼清晰地體會到,何謂如夢又似真。

在稍微放大的書房裡,我跟戀人同坐在我的書桌前。我的書桌位置是挑過的,我喜歡背部靠牆、喜歡抬眼就看到門口的動靜,於是,貓養成了一個習慣,一種默契。他們踱步進來書房前,必然會抬頭望我,看我在做什麼,有時邊走邊喵邊伸懶腰,可愛極了。偶爾,貓坐在書房門口往外看,配上風吹紗廉動,很是舒心的場景。

我們坐在書桌前不知所謂,他拿著手機問:妳是否調整了鬧鐘設定?沒有,我根本不知道你的手機怎麼用(忒他媽智慧了)。

瞬間,我的心跟眼睛都愣住了。那種感覺就是心臟忽然停止跳動,三拍後,快速跳動鼓振。

我看見瑁在書房門口踱步,小貓在她身邊晃動,卻恍若無視,就像她是透明的。可是她的姿態太真實,光線那樣明亮,她在陽光下的毛色,我看了十幾年,她望我的眼神,我也留心了十幾年,太真實,就像她還活著。

我猜我連氣都不敢大喘,小心說著:我看見瑁了。我有過險些被戀人抓去看心理醫生的歷程,以致於在夢裡,我第一時間也懷疑起自己不僅幻聽了嗎?現在也會幻視?可是那麼真實啊。或許,那句看見我說的太小聲,戀人還在擺弄他媽的忒智慧手機。我持續盯著門口看,這回景象讓我必須扶著桌子才能站起來。

丰丰站在瑁的身後,抬頭望著我。她的樣子是壯盛時期的風華,圓滾滾,那種肌膚觸感,我沒忘記。這是從瑁走後,他們第一次雙雙出現,而且是用高度擬真的樣態。所以,我恍惚起來,我是作夢嗎?夢中夢嗎?

我看見了。

我這麼說著,用自己能感覺到的步伐,一步一步走向書房門口,戀人回神般地跟在我身後,可是不過五步之遙,他們原地消失,如同電視螢幕瞬間刷黑屏,空無一物。

一切太快,我們走進了臥房,情緒還不及反應,戀人走到落地窗前,面對著山景,以一種錯失、一種遺憾、一種怨痛的語氣說,為什麼妳不告訴我?我平靜回答:我說了。他隱忍的樣子藏不住眼淚。我轉身去櫃子取手帕,但為何我不是拿面紙呢?我猜,那是我天生愛在細處擺弄些浪漫的緣故。

我將手帕遞給他,說: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?他說:一週年。這三個字真絕殺。我們相擁哭泣,就像那二個送別愛貓的早晨一般,試圖安慰對方,但其實什麼都安慰不了。

失去,就是失去了。

再轉頭,我們看見房門口的光線黯淡下來,畫面模糊漸淡,但我知道瑁在、丰丰在,還有2、3隻生份的貓在玩。這次,戀人看見了,他說:唉啊,在玩啊。瑁跟丰丰的眼神穿透過來,我能感覺到彷彿是說:來看看,你們好不好。

我醒了,我沒有哭。

我在解讀,我在思考,我在辨認現實與幻夢。我在探問戀人:你的手機響了嗎?問完,手機響了。我問幾點?八點。那好,我還有時間跟你說一個夢。

我做了一個夢。多標準的開場白,什麼時候開始我們有了交換夢境討論夢景的習慣?時間不對,貓走不到一年,細細碎碎的討論,活像探討怎麼跟人談事情。但我大約想懂了一件事:夢中的光線。

過份的明亮、過份的黯淡,陰陽兩隔,還想怎麼樣呢?這不過多一眼的念想,又怕多見了不好,該怎麼去就怎麼去的道理,誰不懂,難在真的放下。

我躺在床上翻來翻去,腦袋開始發熱,我想的一些事情就像打下來的字,一個字接著一個字,根本沒法睡。開電腦的前一刻,我在想怎麼抽人耳光。

別人是膝蓋中了一箭,我是右方鎖骨下三寸,中了一箭。同樣都是痛。

我在二十出頭的時候想過,這輩子我的功課就是學會「寬容」。寬恕是他媽的高遠境界,我這種個性終其一生都別想了吧。

我以為我對寬容定義是,了解世事的週折、了解人性的脆弱、難堪、堅強,了解我有好有壞,可是這不過表面,進程遠著呢。我多少了解了,卻無法做到妥善處理,所以我憤怒我傷心,或許也因此快樂。

我見不得怯弱,看不過眼優柔寡斷,換句話說,我推崇果斷,相信人要對自己夠狠,不夠狠,境遇不對就會爛泥下去。面對親情、友情、愛情,我都自以為是的耍狠過,被傷害過,也傷害過人,最終了解到,看著傷痕跟印記,不起波瀾,才是真正的寬容。

至於為什麼想到抽人耳光呢?因為我看到怯弱之人事物,便會投射出自己的念想,站起來,去面對,去看清楚,哪裡痛往那裡看,然後才能思考怎麼做。躺在那裡哼哼唧唧,你真覺得就能受到垂憐?你當自己是我見猶憐、人人上心怕你摔的角色嗎?

所以,我就會攻擊別人也攻擊自己了。怯弱的樣態有很多種,於是我終於離主題越來越遠......渾然天成的思考跳躍。

抽人耳光就跟抽自己沒二樣。唯一的差別在於:近身距離。

喜歡的、愛著的、上心的,大概要按倒對方抽耳光,過往喜愛過卻厭棄的,就要綁在椅子上抽耳光,因為嫌髒。

最省心的,就是對方站著還願意讓你抽耳光。抽耳光不能啪啪啪啪啪連著打,因為要看角度,抽到對方耳鳴,你講一大串話剿糙他媽的我日幹你娘親,對方聽不到的,他只能聽到嗡嗡嗡嗡嗡,這就淪為直接粗糙的肉體暴力了。如果你嫌對方長得太好,或是毀他的臉會要他的命(不管他是不是靠臉吃飯的),找各不錯的戒台戴上,反轉,抽耳光,大抵就可以了。倒是對方戴眼鏡的話,就很討厭了,要先拿下來,比較禮貌,以免事後對方看不清楚路況。

抽耳光是體力活,也是種藝術。抽人耳光很累的,其實並不太爽快,你一手下去,對方痛到歪頭耳鳴,自己的手也痛著狠,所以要練過。但無聊透頂的是,幹嘛要練抽耳光?

這就是人的矛盾、迷惘、愚癡了。

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GeL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